「新聞稿」人生,無所不在

在「新聞稿親子故事」裡,常掩蓋住爸媽比較個人,卻也比較真實的動機和心情。

文=呂政達.攝影=黃念謹

「新聞稿」常常就是「最冠冕堂皇的理由」或是「媒體最常表揚的模範」。關於親子教養,我們常讀到父母為孩子做出犧牲、孩子最後出人頭地的模範故事,也常用 這類「新聞稿」說自家的故事。有些爸媽說:「我真的,真的就是這樣相信,這樣相信有錯嗎?」然而,當我們再繼續問,這種期待是從那裡來的時,答案,多半也 不脫離新聞、團體和社會潮流。在「新聞稿親子故事」裡,常掩蓋住爸媽比較個人,卻也比較真實的動機和心情。

我自己從事親子教養的採訪、撰稿,發現如果是公眾人物,或是剛認識的人,從他們口中講出來的,往往都是「新聞稿」。有次我採訪一位公眾人物,聽他大談經營 幸福家庭之道,幾個禮拜後,卻傳出他們夫妻分手的消息。如果親子一直活在「新聞稿」的美好勵志裡,當然會覺得很累;其實,我們跟自己、跟別人講親子故事 時,「新聞稿」總是會跳出來。

「新聞稿」對人生的影響無所不在,在教養的領域裡,父母用當時的觀念和流行的價值觀來教養我們,我們則用現在的觀念和價值觀來教養下一代。當我們思索自己的親子教養觀時,報紙上的那一套,自然而然地就變成我們說故事的範本。

1945年美國人類學家克魯克洪做納娃合(Navaho)族的田野調查時,有位原住民講的,根本就是其他人類學家寫過的田野誌,他再用來解釋自己的行動和 感受。心理學家賈桂琳.魏斯麥(Jacquelyn Wiersma)訪問過一些重回職場的家庭主婦,後來也恍然悟到,「這些婦女提供給我的,似乎也是別人對她們行動和感受的詮釋版本。」

這種「新聞稿人生故事」反映的雖不是事實,多半卻具有深奧的意義。魏斯麥後來繼續針對這幾位職業女性做深度訪談,發現在扭曲的故事和自我裡,其實都可找到 真正的原因。有人是為了逃避小時感受的女性歧視,有人則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,將「新聞稿人生」解碼後,將會找到更真實的自我。

魏斯麥曾經解釋,我們會用「新聞稿」解釋自己的故事,是因為我們不知道怎樣講自己,也不知道如何定位,所以必須靠著一個比自身更龐大(larger than life)的故事架構來說自己。這種情況,就和面對外來人類學家的印第安人一樣,當人類學家問「你如何講自己族人的故事?你有什麼感受?」時,一輩子從未 想過類似問題的印第安人,不得不講出其他人類學家做過的田野誌。

如果,你和自己說的,你聽到別人說的親子故事感覺也像是一篇「新聞稿」時,沒關係,那常常是認識自己和孩子的第一步。你為什麼會這樣說?會不會是你不知道 怎麼說?你說的故事,受到書本、報紙、電視、網路、電影的影響嗎?你說出來的真實,是真的?還是你相信是真的?還是你希望是真的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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